突破固有程式 主旋律作品展示新样貌

　　【文艺观潮】

　　作者：郝戎（中央戏剧学院院长）

　　引领社会主流文化，讴歌英雄人物，展现时代精神，作为承载中国梦想、树立文化自信的重要载体，主旋律文艺作品始终以丰富生动的内容与形式，传达着主流意识与观念价值。20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主旋律影视剧承担了回溯历史、直面现实、致敬革命先烈、学习当代英模的文化担当和社会责任，电视剧《觉醒年代》《山海情》《功勋》，电影《长津湖》《革命者》《我和我的父辈》《中国医生》等，赢得了中国观众的广泛喜爱和价值认同。可以说，主旋律影视作品已经从固有程式中有效转型，通过题材类型、创作视角、叙事风格等多维度的锐意创新，满足广大观众的人文诉求与情感期许，探索出了适应当前时代发展的主旋律作品新样貌，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重塑和引导大众的审美。

　　文艺“高峰”作品的涌现，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标志，是时代发展与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的必然体现。新的时代要求新的文学艺术，我们要画最新最美的画，写最新最美的诗，这是时代对我们的要求。文艺创作只有讲好感人的故事，塑造出动人的形象，才能产生摄人心魄的力量，具备历久弥新的艺术生命力，才能从“高原”登上“高峰”。

　　电影《守岛人》海报

　　“少年中国”年轻态的革命先驱形象圈粉年轻观众

　　在今天优秀的影视作品中革命先驱仁人志士的形象塑造冲出了概念的陷阱，张扬着舍我其谁的不拘个性，对年轻观众具有强烈的亲和力。言辞犀利、外表冷峻的鲁迅先生其实是一个幽默风趣、耿直可爱的“打工人”，他的辞职方式是在教育局门口立块牌子“不干了”；陈独秀不仅是个会和儿子斗气吵架的老爸，而且是个爱嗑瓜子涮火锅的“吃货”……《觉醒年代》中，鲁迅、陈独秀、李大钊这些国人熟知的历史人物冲破史书材料的藩篱，刷新了普通百姓的认识，面目生动清晰，成为一个个丰富、温情而又鲜活的个体。

　　在建党100周年的历史节点，主旋律作品撑起了国产剧集的“半壁江山”。它们从不同路径出发，从不同的视角切入，但都殊途同归，旨在聚焦中国故事，展现时代精神。在展现革命先驱的学理争辩与道路选择之外，剧中关于爱情、亲情或友情的刻画，不仅体现出革命时代革命人物对于自身使命的选择与个人情感的牺牲，也体现出在任何年代都具有的“个体情感共鸣”，消弭了与当代受众的距离，获得了与青年观众最大的共情。年轻化的表达趋势，把这些革命先驱置身于颇具“生活感”“烟火气”的环境氛围之中，从而塑造出率真本色、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令观众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主旋律影视作品在探索与观众的“交心方式”上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高峰”作品是从中华文明中延伸出符合这个时代和人类共同体所需的文化艺术话语体系，具有现实主义的典型性和深刻性。它以“人”为创作核心，以时代背景下的“人”以及“人”的生活状况为创作对象，揭示“人”的精神生活与内心世界，表达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观，从而引起广大人民群众的共情、共鸣。这种作品充分展现人的心灵与精神世界内涵，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和哲理性，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过时。时代发展中的现实生活与人的真实经历是“高峰”作品最好的创作蓝本。有什么样的时代就有什么样的文化，其艺术典型形象可以准确折射一个时代。

　　如今，在适应新传播语态和新审美要求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主旋律作品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气质。它们摸准了时代脉搏，以贴近民生的表达方式进行题材开拓，以年轻态、接地气的方式在年轻人群体中成功破圈走红，刷新大众对于主旋律的认知，取得了社会价值和商业价值的双赢，这背后反映了主旋律作品创作理念和方法的迭代与嬗变。　　

　　电视剧《大山的女儿》剧照

　　“小人物”折射大时代成为创作主流

　　习近平总书记大力倡导广大文艺工作者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用文艺作品书写国家民族和个人的命运，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维度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高度，热忱描绘新时代新征程的恢宏气象。

　　在这样的精神引领下，主旋律影视作品不约而同地将镜头对准了普通人，以人民视角展现时代。采用以小见大的方式，描写大时代中的小人物，以典型人物成长与命运起伏带动剧情发展和主题表达，是当前多数主旋律影视剧的常用方法。电影《我和我的祖国》是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而拍摄的，诠释如此关键的时间节点和重大主题，创作者却讲述了由旗杆设计师、看女排转播的普通观众甚至是小朋友的视角串联起的新中国记忆。同样，堪称“最强扶贫剧”的《山海情》通过人民视角，将脱贫攻坚这一国家工程娓娓道来。坚韧顽强不认命的水花、识大局而又暴脾气的马喊水、拥有赤子之心的凌教授、永远以军人自居的老支书、质朴而心向远方的得宝，作品通过这些人物以小见大地刻画出乡村样貌和人民生活的改变。这些平凡人的故事让观众不自觉地将自身经历融入剧情，产生情感联结。正是这种联结，使他们随着人物故事和与之相伴的强烈情感、思想刺激产生共鸣、共情，释放蕴藏的大情怀与正能量，最终赢得观众的真心喝彩和青睐。一个家，三代人，五十年。2022年初央视播出的《人世间》，则是从家庭延伸开来，铺展到工厂社会，从平民到高干，将近半个世纪的岁月沧桑娓娓道来，描绘了社会嬗变的生活画卷，传递出中国人的生存奋斗、坚忍不拔，可谓是一部生生不息、意味深长的人间史诗。

　　时代楷模形象在成长中得到彰显

　　新时代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各个领域、各行各业都涌现出可歌可泣的先进人物，如以袁隆平、黄大年为代表的科技攻关英雄，以杨利伟为代表的航天英雄，以张桂梅为代表的教育专家等。塑造成长中的新时代先进人物形象，是英模题材大胆尝试的一个方向。

　　在电影《李保国》里，面对当地农民的质疑，中国知名林业专家、河北农业大学教授李保国一次次立下军令状，在艰难中推广技术，最终感动了农民，带领农民致富；在电影《守岛人》里，1口水窖、3只狗、4座航标灯、10多盏用坏的煤油灯、20台听坏的收音机、189本日志、368面挥舞过的国旗……这些数字，交织成王继才、王仕花夫妇32年艰苦的守岛生活，孤独与热闹、欢乐与悲伤、坚守与彷徨，每天在开山岛深情演绎着，让观众一路见证了主人公的成长：“人这辈子，能干好一件事，就不白活”；而电视剧《大山的女儿》则把一个本来文弱的黄文秀的成长与蝶变展现出来，从刚毕业处处碰壁的大学生村官到真正融入人民群众，与人民打成一片的好干部，展示了时代楷模诞生的艰难历程，也让观众从这一代年轻村干部身上看到了中国农村的未来。

　　讲述新时代中国故事，某种程度上，就是将故事人物放在新时代语境中考验、淬炼，通过他们的“破茧化蝶”，展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逐步壮大的奋进过程，更加全面反映和生动展现新时代的新气息、新气象。换言之，塑造成长中的英雄，把人物放在当今时代的典型环境和戏剧冲突中，让人物在行为选择和因果链条中彰显个性、风骨和时代精神。这样讲述英模故事是非常人性化的，不能不说是典型人物塑造的一次成功突围。

　　用民族意识讲述中国故事，打造文化软实力

　　电视剧《和平之舟》里的海军军医张渡航，是演员陈坤从艺20多年来饰演的第一个军旅形象。这是一个专业技能高超，具有高度责任感，尊重生命的好军医。在跟随海军“和平方舟”号医院船出访六大洲执行人道主义医疗救援和服务任务的过程中，面对形形色色、凶残狡诈的不法分子的威胁，面对各种医疗上的难题，张渡航和他的战友们履行国家使命、竭力救死扶伤，表现出无所畏惧、智勇兼备的中国军人精神，也彰显了“和平方舟”号医院船“生命之舟”“和平之舟”“友谊之舟”“文化之舟”的“中国名片”形象。

　　在跨国打击海外犯罪题材电视剧《刑警之海外行动》中，吴刚饰演的主角高笑天一改往常刑侦剧集里不苟言笑的“队长”形象，既睿智幽默又稳重老练，既雷厉风行又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剧中，以他为代表的刑警，为影视作品中的中国警察形象再添新彩。通过立体描摹中国警察跨国联合执法合作的故事，《刑警之海外行动》不仅向世界展示了中国警察强大的战斗力与精气神，更展现了中国政府维护公民合法权益的立场和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坚强决心。

　　近年来，通过对历史的回溯与当下的关注，主旋律影视剧持续打造触动人心、凝聚民族意识的中国故事和中国人物，以宏阔的视野凸显中国气派、中国风度和中国形象，获得了很好的口碑，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展现了文化建设中应有的多元、包容与创新的精神，体现了中国不断崛起的文化自信。

　　新时代的文化艺术是时代的精神回响，人民群众需要与时代偕行的更高审美标准的文艺作品。“高峰”作品，我以为就是能够代表中国文化符号的作品，“高峰”作品就是能够树立最新最美的中国形象的作品，能够进入世界人民的审美视野，成为文化输出的软实力。

　　中华文明纵横五千年，有取之不尽的素材可以用于我们的高峰创作，而火热的当下，更有日新月异的变化值得讴歌。我们一方面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个不竭的源泉中吸取营养，继承“高峰”，通过扬弃，发展“高峰”，也要站在新时代的前沿，创造新的“高峰”，回应时代的呼唤。

　　（该文章为2021年研究阐释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当代中国戏剧影视‘高峰’作品创作建设研究”〔项目编号：21ZDA078〕阶段性成果）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光明日报》（ 2022年08月24日 15版）